到此,Velázquez已然完成他的畫家訓練生涯。他結束了義大利之旅,重返西班牙宮廷繼續執行他身為宮廷畫家的任務;除了肖像畫之外,他此時並且重拾早歲Sevilla時期最主要的創作主題:宗教畫。在此時期的兩幅作品《十字架上的耶穌(Cristo crucificado)及《圓柱旁的耶穌(Cristo después de la flagelación)的構圖中,不難發現承襲自義大利繪畫的古典風格氛圍;而在《修道院長聖安東尼與修士聖保羅(San Antonio Abad visitando a San Pablo)中,Velázquez則展現了他運用單次上色法(alla prima)的過人技巧。Velázquez持續地為國王創作了許多宗教畫作品,並始終保持冷靜而不陷入狂熱盲從、誇耀虛飾的泥沼。他以自身原有的風格為基礎,融合了許多象徵及典故的元素,例如他以圓熱的自然主義風格所呈現的《聖湯瑪斯.阿奎那的誘惑(La tentación de Santo Tomás de Aquino)以及《圓柱旁的耶穌》。在《圓》畫中,Velázquez展現他對聖經文學的熟稔,將象徵基督教靈魂的孩童與耶穌之間的靈交傳達得栩栩如生。在一旁作保護狀的天使熱切的目光的注視下,被綁在圓柱旁的耶穌以一絲細微的光線,從祂的頭部直達孩童的心臟,緊緊相繫。

 

Velázquez返回馬德里的時間正好趕上加入負責妝點布倫瑞提若宮的藝術家陣容。他原本便計劃自義大利運回他親自挑選的數幅作品,而今更得以與其他傑出馬德里畫家共事,親身參與這個工程。在這群畫家中,部分如卡杜丘(Carducho)及卡荷斯(Cajés)等人,本身即已具有宮廷畫家身分;而如Zurbarán等的其他畫家則是為此計劃而受到特別點召的。布倫瑞提若宮興建的目的之一是為了要頌揚君主體制與歷代國王,其中的王國廳(Salón de Reinos)便是因其弧形壁上繪有24位歷代君主的肖像而得名;而Velázquez更是被欽點負責裝飾本廳的重責大任。王國廳周圍的牆壁上開著許多有些怪異的窗戶及陽台式包廂,Velázquez根據此特點創作了一系列Felipe IIIFelipe IV及其妻后與繼承人的騎馬肖像。此外,他還設計在廳中懸掛數幅以西班牙在世界各地的大捷為主題的大型畫作;為此,他親自創作了《布列達的投降(La rendición de Breda)一畫,其他的部分則分別交予他親自挑選的同儕藝術家來執行,並且賦予他們選擇創作風格的自由。王國廳完成後除了用來舉行宴會之外,並還兼具接待區及覲見室的功能。

 

Velázquez1633年至1636年受命為布倫瑞提若宮效力期間,亦曾在位於艾爾帕度附近的狩獵行宮帕拉達(Torre de la Parada)進行創作。Felipe IV在這座小行宮內收藏了許多魯本斯及其畫派成員的作品,其中包括了靈感啟發自奧維德(Ovid)的《變形記》(Metamorphoses)的數幅作品,以及其他以較輕鬆主題所創作的傑出靜物畫與狩獵圖。Velázquez在帕拉達行宮最主要的任務便是創作幾幅皇室成員的狩獵肖像;這些作品中,主角們多半身著獵裝,身旁伴隨著他們心愛的動物,而背景則為瓜達拉馬山脈(Sierra de Guadarama)的秀麗景緻。畫家在此地創作的成果斐然:狩獵圖不比正式肖像的拘謹做作,Velázquez因而得以拋開一切繁文縟節,盡情揮灑;他不必在畫中添加許多象徵尊貴權位的象徵,並成功地捕捉到皇室成員們真正的性格。此外,小住於此亦使他有機會研究此處的風景。

 

Velázquez164811月間,再度啟程前往義大利。他此次乃是代表Felipe IV出訪教皇Inocente十世,而另一個任務則是至義國各城尋訪收購原版畫作與古希臘羅馬雕刻臻品。此次同行的有大使Don Jaime Manuel de Cárdenas,而大使此行目的則是前往特倫托(Trento)迎接國王的續絃未婚妻奧國的Mariana-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菲迪南三世與西班牙公主瑪麗亞皇后的女兒。Velázquez在熱那亞登陸後,隨即前往米蘭,並未參與新皇后的迎接慶祝活動。他全心浸淫於藝術大師的繪畫與雕刻傑作之中,其中包括了達文西不朽的《最後的晚餐》,以及「全城所有的繪畫臻品與教堂藝術」(引帕洛米諾語)。在帕度亞短暫停留後,他前往威尼斯重訪20年前曾影響他甚鉅的大師傑作,然後再轉往摩德納與帕爾馬收購柯瑞喬的作品。Velázquez再度得以在古典大師的作品中尋求靈感,並購得數幅汀多雷托的名品,以及其他畫家的肖像畫作品。而在波隆納,他則造訪了壁畫名家密特里(Agistino Mitelli)及科隆納(Michelangelo Colonna),並遊說他們與他同返西班牙。

 

與首度義大利之旅不同的是,Velázquez如今有了許多與義大利貴族接觸的機會。他造訪在前次旅程中遺漏了的佛羅倫斯,然再轉往摩德納;在那裡,他不但贏得了公爵的賞識,並且親炙了柯瑞喬名聞遐邇的帕爾馬主教堂圓頂壁畫,以及帕米吉亞諾(Parmigiano)的許多畫作。在正式前往羅馬教廷之前,他繞道那不勒斯以便與歐納特伯爵(count of Orñate)會面;這位Felipe IV所指派的總督受命必須「盡全力慷慨無私地」協助Velázquez,以確保畫家此行圓滿達成任務。在義大利半島旅行的前幾個月,Velázquez暫時拋開了畫家的身分,盡責地扮演著收藏者與外交使節的角色:他悉心研究古代大師的作品,以確保帶回西班牙覆命作品的品質與價值;他向各地宮廷呈上介紹信的目的並非自我推薦,而是為了討論藝術並購得臻品。身負如此重任的Velázquez因而一直沒有時間從事自己的創作,這個情況要到他終於抵達羅馬之後才有轉機。

 

雖然遠在馬德里的國王曾幾度催速召喚,Velázquez身為銜王命出訪的宮廷藝術家的身分倒也給了他自行決定延長行程的自由。在這段長達兩年半的義大利之旅中,Velázquez共計在羅馬停留了18個月;在此,他終於得以重拾畫筆,繼續自己的創作。他此間總共完成了10幅肖像以及數幅素描作品,其中更以《教皇英諾森十世肖像(El Papa Inocente X)為其登峰造極之作。他在羅馬所受到的熱烈招待促使他鼓起勇氣,企圖說服皮特羅.達.科托那(Pietro da Cortona)前往西班牙創作,可惜未果;在另一方面,經過了長時的交涉與堅持,Velázquez終於說服了兩位波隆納畫家密特里與科隆納。在滯留羅馬期間,Velázquez成功地打入了所有當時最具聲望的藝術社群,甚至還成為聖路卡學院(Accademia de San Luca)以及位於萬神殿的巨匠會(Society of the Virtuosi at Pantheon)的正式成員。此間,Velázquez再度收到了Felipe IV促其返國的召喚。

 

攜帶著為國王收購的大批畫作與雕刻品,Velázquez終於在16516月返抵馬德里。當時阿卡宮的重建工事已進行了兩年之久,而畫家所攜回的這批藝術品主要便是為其裝飾之用。國王對Velázquez的任務成果感到萬分滿意,因而在16526月任命其為內務總管大臣。這項任命案首先由皇家會議提出,雖然畫家本人屬意其他宮中要職、而任命委員會中亦有五名委員投下了反對票,Velázquez最終還是順利上任,成為馬德里宮廷中的高階官員。如同其他為宮中事務奔走的朝臣一般,畫家的新職務也為他帶來了更多新的責任:他必須參與國王及其隨員的大小活動,按照宮中正式禮儀規範來安排住宿、衣著、乃至於餐桌佈置,還需負責各式宴會典禮的裝飾工作。到了1656年畫家繁瑣的任務又新添了一項:監督El Escorial宮中大小畫作的懸掛工程。雖然這些隨著新官職而來的任務佔用了他大部分的時間,Velázquez於此間仍設法完成了包括《奧拉克妮的寓言》在內的數幅作品,以及為新宮殿創作的四幅神話主題作品。

 

在他生命中的最後幾年,Velázquez因為宮中愈來愈繁忙的事務而使得他可以從事創作的時間也愈發縮減。雖然這也許導致他有時不得不仰賴助手的協助,但卻也從未阻止他以尤其高雅的畫風與高超洗鍊的上色技巧、為皇室成員留下了許多美迷人的肖像。此間,他為年輕的皇后與因國事繁忙而在臉上留下了明顯的歲月痕跡的國王繪製了數幅肖像;其中,最著名的應該就是這幅原名《皇室家族》(La Familia Real)、後來又根據Margarita公主身旁的兩位迷人年輕宮女而更名為《侍女圖》(Las Meninas)的不朽傑作。除此之外,Velázquez在此間還完成了許多以童為主角的動人作品;逐漸步入晚年的畫家成功地捕捉到孩童特有的天真瀾漫、以及偶然出現在他們臉上的憂鬱氣息。

 

Velázquez166086日溘然長逝。